1981年，蛇口工业区创办人袁庚树立起“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立牌；
1987年，深圳蛇口港赤湾山工业区，国内最大的浮法玻璃厂建成；
1988年，浮法玻璃厂的筒仓建筑群，获得中国建设工程鲁班奖……
三十余年后，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下，浮法玻璃厂终止了生产，工厂停工后，筒仓一度陷入废弃状态。2022年6月，作为工业遗迹，四座高24米、直径12米的筒仓，重回深圳人的视野，成为中国首个工业遗址改造的数字艺术馆。在第一期展览中，四座筒仓的主题分别是《十面埋伏》、《无镜之梦》、《源：一个系统；一个世界》、《转译通天阁》。从一个筒走到另一个筒，给人以强烈的时代穿越感。
在场景、技术端，更新后的筒仓与国内外六十多位艺术家共创合作，其中包括加密艺术家、2020年中国区块链艺术品拍卖纪录保持者宋婷，中国高校数字交互艺术大赛金奖得主、《赛博格》的创作者胡帅。在筒仓内外部，通过VR、AR、实时渲染、全息影像等技术，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在物理空间被一一沉浸式呈现。
在筒仓内，艺术家宿仕腾的作品《砂》，看起来是不断流动的方块，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画面中大大小小的方块，取自深圳七八十年代至今代表性建筑的倒影。随着站在作品前的人数逐渐增多，“砂”的频率和运动速度会越来越快，与现场观众形成互动。既象征了“深圳速度”——越来越多人来到深圳，加快了这座改革前沿阵地的建设与发展；也还原了建筑原本的功能——筒仓本是用于储存沙子等工业原料的柱形仓库。
2021年12月，大筒仓数字艺术馆由上市公司奥雅股份（300949.SZ）接手，从创意策展到场景更新再到对外开放，用时6个月。2022年6月30日，首期数字艺术展开幕，持续11个月。
首期艺术展的策展思路是奥雅股份对元宇宙概念的一次实践。截至目前，刨除租金、物业管理费、人员工资及福利、场地维修维护费、市场费用等成本，筒仓已经形成正向现金流。
2023年6月，筒仓联手加密艺术社区Teia、Genify及数字化合物，推出全新主题展出内容《共振，社群的狂欢》，以社群共建的方式回应深圳这座城市根源的人文精神。
36氪与奥雅股份总裁、董事、联合创始人李方悦进行了一次深入的对话，探讨了工业遗址活化的路径与可复制性，以及文旅项目如何兼顾设计感、在地性与商业可持续性。
以下是36氪与奥雅股份总裁、董事、联合创始人李方悦的对话实录（经过编辑节选）：
|36氪：大筒仓在2022年疫情间开业，截至第一期策展主题闭幕，整个落地、盘活时间周期不到一年，从场景设计、团队搭建、到技术融合，在短期内盘活项目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李方悦：整个是探索未知领域的过程。2021年12月，奥雅增资控股绽放科技并接触到了大筒仓项目， 当时正好元宇宙的概念横空出世，我看着赛博朋克感的大筒仓，就像一个来自未来世界的城堡，觉得这个空间和元宇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决定将大型工业遗址改造成数字艺术馆、并赋予一个全新的元宇宙主题。奥雅的传统主业是景观设计，公司发展过程中，还有规划设计、建筑设计、IP设计等业务，数字艺术当时是一个未知、陌生的领域。
因为不想错过元宇宙主题的热度，我们定下2022年五一开园的目标，并倒逼推进。中间因为深圳时装周征用空间1个月，最后筒仓在2022年6月30日对外开放。在过去的11个月里，我们接待了几十万的游客，客群包括政府机构、潮人、家庭。
在2021年圣诞节和2022年春节期间 ，奥雅发起了征集艺术家作品的国际竞赛，邀请数字艺术行业的专家进行筒仓的内容共建，奥雅筛选作品。同时，我们同步进行策展、团队组建和创作，而非坐等竞赛结果。
|36氪：面对一个未知的数字艺术领域，在策展过程中，团队遇到了哪些挑战?
李方悦：在倒排期时间紧张的情况下，主要面对的是与美国联合策展团队的沟通，以及艺术家的筛选与共创中遇到的挑战。
艺术家筛选方面，在前期的国际竞赛征集中，由于疫情原因，很多国外艺术家无法到场，最终我们收到100多组作品，但是，报名参赛的学生群体居多，很多创意不够成熟，所以，我们更积极地通过线下的资源，连接国际数字艺术领域知名的艺术家。
最后，奥雅招募到南加州大学（USC）电影艺术学院教授、好莱坞制作人Stephen Gibler、Jordan Halsey作为大筒仓的联合制作人、技术指导。此外，我们也联系到了国内外数字艺术圈顶尖的艺术家，将他们的链上作品展示到筒仓之内。在与美国团队的沟通过程中。我们面临着距离、时差、中外长假期的挑战，更面临着技术、文化融合的冲突。
在临近展览开放的一个月之前，各个主题展的投影效果、精度，设备的调试，更多细碎复杂的挑战也接踵而至。
|36氪：鉴于当下的技术发展及大众旅行偏好，数字艺术类型策展空间的生命周期有多长?在可持续运营方面，会面临哪些挑战?
李方悦： 我其实一直在思考关于”What’s next”的问题。我们发现，看展的方式有其局限性，很多人不会选择重复性地看同一个展，看展的人群在国内也比较小众。所以筒仓会不断地更新策展内容。除了加密艺术及社群共建的探索，也会做更多走入生活的尝试，下一期大规模的活动，目标客群是有孩子的家庭，我们可能会做一场原创的沉浸式儿童剧，把筒仓想象成一个城堡的场景，这之中也会加入女性力量的故事情节，筒仓也是一个很适合规划沉浸式戏剧的空间。
从商业模式来衡量，上述规划是筒仓针对C端消费人群的盈利方式。在B端，我们也与腾讯、特斯拉，奔驰，宝马，华为、大疆、Vivo、茅台等品牌提供产品发布会等场地。大筒仓已经建立了具备活动策划、执行能力的完善团队。
另外，大筒仓落地后，一些地方文旅局会找到我们，咨询文物建筑的修复与更新路径，我们也接触到了更多机会，但思考的是如何赋予这些工业遗址新的故事。
|36氪：盘活深圳筒仓的经验，是否有复用到其他工业遗址盘活或城市更新项目的可能?
李方悦：大约一年之前，我们去过洛阳的阳光热电厂，将那里的热水和废弃的储煤仓，改造为水乐园和运动公园，这将成为洛阳第一个工业遗址改造的文旅项目。
在盘活工业遗址项目上，我认为在地性、人文性与情绪性的表达更重要。在做筒仓之前，我确定这不是一个炫技的、罗列艺术品、以技术主导的物理空间。以把数字艺术展做得最唯美、最知名的TeamLab团队为例，我们做筒仓的预算甚至不足他们每期的十分之一。在元宇宙概念和发展还在探索的过程中，我们希望每一个来到大筒仓的观众，都是这个平行元宇宙世界的主体，他/她去探索和发现自己的元宇宙之旅，我们把元宇宙之旅理解为一个人寻找更真实的自我的过程，很多时候虚拟世界比现实世界更加真实。
|36氪：观众怎样在元宇宙世界中引发共鸣？
李方悦：几乎每一个主题的作品都可以引发思考。在宋婷的《补｜敦煌和蓝色多瑙河》作品中，艺术家以敦煌的自然景观为灵感，在敦煌人像残损的斑驳处，艺术家将其转化为画作元素的部分，使用对抗生成网络算法补充绘制并进行再创造，对敦煌壁画进行补色，弥补千年不可重回的时间，也引发物理隔绝带来的人文地缘乡愁。
|36氪：未来元宇宙能否成为商业化的一部分？
李方悦：在未来，如何赋予空间思想性和文化性，是奥雅做数字科技的一个重要主题。我们也会持续拓展艺术家与数字科技企业资源。2023年，奥雅作为唯一一家中国企业，受魁北克省投资促进局邀请参加了蒙特利尔C2数字艺术产业峰会。魁北克省投资促进局为奥雅安排了很多针对性的企业会谈，包括著名数字艺术企业，Moment Factory, Normal Studio, Oasis等。
奥雅也会参投一些元宇宙技术公司，如国内最早一批布局NFT技术研究，并打造集可信数字藏品的铸造、编程和整体解决方案的元宇宙公司——奇异火科技。奥雅即将发布的Silos数藏平台，奇异火科技是其中的元宇宙基础设施技术方，大筒仓也使用奇异火科技Rarefy平台技术。
|36氪：奥雅股份目前已经完成了从地产行业景观服务商向新文旅时代品牌运营商的转型，转型过程中，可以保留哪些经验？在文旅项目中，如何平衡设计、可持续经营？
李方悦：奥雅在过去承接了大量的住宅项目的园林设计工作，相较于市政项目，房地产行业更市场化，更容易被市场看到专业能力。随着市场行情变化和企业定位，在转型过程中，我们先尝试承接公建项目，逐渐承接范围进入到了更广阔的城市、文旅领域。奥雅目前为大量公共空间和文旅综合体提供全程化咨询和一体化的解决方案，也对全国存量资产提供改造与激活的服务。
关于文旅项目的可持续经营方法，我们的努力方向是将商业、艺术、文化合成一体。比较成功的尝试是唐山皮影乐园，它的策划思路将科技与传统的皮影文化结合，这是一个正向现金流的文旅项目。其实任何项目的核心是要先有人气、有聚集，才会产生消费与可持续发展。
来源|36氪
作者|宋虹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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